一间破漏的山神庙里，一群乞丐叽在他们家里叽喳喳地吵闹着。

“什么，那个妓院的老鸨要丫头去做妓女，这怎么能成，我们虽然和丫头不是亲人可也不能害她呀！”二狗蛋听石头说明一切后，一副不同意的样子。

石头见二狗蛋还是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于是又解释道:“狗蛋子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解释呢？我叫伙伴们去打听过了，凤仙阁虽然是青楼但和一般的妓院还是有区别的，丫头去哪里只是学习才艺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再说了，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和我一同去做个洒扫的伙计啊。”

二狗蛋这次听懂了石头的解释，不过他仍然固守己见，他瘪嘴道:“我知道，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老鸨强迫丫头接客那怎么办？”

这句话问得荷香心里一紧，是啊，要是那个叫锦娘的叫自己接客怎么办？

石头早想到了这一点，他解说道:“这个我早想好了，要是锦娘敢逼丫头我就带她离开，这不就行咯！”

“你以为老鸨傻啊，像她们做青楼女子那一行的哪个不是跟黑道白道的人有交集的。到时候就怕你像带丫头想逃出狼窝也逃不出来喽，我还是觉得咱们老老实实地讨饭比较好。”二狗蛋争辩道。

“你……”石头气二狗蛋的无知，他咄咄道:“丫头跟我们不同，她是个女孩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跟着我们讨饭能有什么出路？狗蛋子，你我当初把丫头从河里救上来不是让她讨饭的，你难道想让我做一辈子乞丐吗。”

二狗蛋急了，他是为荷香好怎么在石头的眼里全错了:“那你也不能把丫头往火坑里推呀！”

石头道:“也不知是谁在把丫头往火坑里推。”

“你说什么？”二狗蛋一把抓起石头的衣领，抡起拳头就要揍他，“信不信我揍扁你！”

其他的伙伴哪里能看着自家人闹翻，他们连忙去拉开石头和二狗蛋。荷香也上前劝导:“石头，二狗蛋，丫头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们也不能冲动莽撞伤了兄弟情分啊。再说了，去不去凤仙阁最好还是得我自己决定。”

二狗蛋听荷香这么说明白了她的想法，他松开石头的衣袖把他推到一边去，对荷香说道:“丫头，我看你的意思是想去凤仙阁咯？”

“哼，这不明摆着吗？”石头得意一笑，丫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荷香犹豫了片刻，缓缓道:“我觉的石头大哥说的有道理，狗蛋大哥你不也说过人要有冒险精神么，富贵险中求，咱们要是不冒险向前进就只有在原地踏步了。”

二狗蛋实在想不到自己昨天用来堵丫头嘴的话今天就被丫头用来堵住了自己的嘴，他不耐烦道:“好好好，你的石头大哥最好了，那让他跟你去凤仙阁去吧，我还是就在东街继续讨饭好了。”

石头见二狗蛋还是一副蛮横的样子，看来自己必须做出一番成绩来才能令他信服，他道:“狗蛋子你不信就等着看，到时候我和丫头会做出一番成绩来给你看的，到时候一定叫你心服口服！”

二狗蛋听了不怒反笑:“好，我就等着看是你们去青楼有作为还是我继续讨饭有作为。今日咱们就来个三击掌，无论哪一方做出成绩失败的那一方必须向胜利的一当方诚服，并且服从对方的一切要求，哪怕对方的要求怎么无理怎么刁钻都要坚决服从。”

“好！”石头一口坚定地回绝道，伸出手与二狗蛋击了三掌，一个君子协定就这样匆匆立下了。

荷香见方才的火药

味已经被化解，轻笑道:“无论哪一方胜利哪一方失败大家都还是兄弟姐妹，这份情谊是永远不会变的。”

二狗蛋道:“说得好，最难得的是咱们的这份情谊，不如这样，为了纪念今天这样的壮举咱们义结金兰怎么样？”说着挑衅地看了石头一眼，看你敢不敢。

石头接受了他的挑衅，他笑着说:“好啊，那咱们就在山神庙义结金兰，让山神见证咱们的山盟海誓。”

于是，在众乞丐的见证之下，荷香、石头和二狗蛋跪在山神塑像面前磕头叩拜为兄妹。

石头怎么会让二狗蛋捡到便宜，他率先说道:“我二十二岁了应该是咱们兄妹之中最大了，就我来担任大哥吧。”

“你……好，算老天爷帮你，我才二十一岁就把大哥让给你吧。”二狗蛋忙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好像石头能做大哥是他让给他的。

石头咯咯一笑:“那还不叫一声‘大哥’？”

“大……大……大哥。”二狗蛋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了老半天才叫出口，从前他都是直呼石头的名字的，想到日后要叫他大哥就觉得身份比他低了一等。他本来想胡乱编个岁数，像什么二十五六的只要能压过石头做大哥就成，可没想到还是被他抢先了一步。

“哎，丫头那你多少岁了？”人群里有人问道。

荷香这可犯难了，从前的记忆她一无所知，怎么会知道岁数呢，她犹豫良久方道:“我，我也不记得自己多少岁，但总不过是二十上下吧？”

方才说话那人又道:“这可不行，有的人看起来显年轻，明明看起来才二八年华实质上却已经三四十岁了；而有的人则显老，明明才二八年华但看起来却已经步入中年。我们也不知道你是显嫩的还是显老的，还是属于正常。”

“这……”荷香心里矛盾起来，究竟自己是做他们的大姐呢还是小妹呢？

石头和二狗蛋见荷香为难起来，都瞪了捣乱的那个人一眼，那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低下头再不敢言语。

“这样吧，我手里有三根树枝长短不一，咱们兄妹三人来抽，抽到后拿出来比对，依照长短顺序让山神来决定。谁抽到的最长谁当大哥，次之的排在大哥之下，最短的排在末尾。”石头找来三只小树枝握在手里，化解这场尴尬。

二狗蛋这下可得意了，他有机会打翻身仗成大哥了怎么能不高兴，他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好好好，如此甚好，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荷香也点点头，看来也只有让上天来决定了，山神爷爷应该会告诉她自己多少岁的吧？

石头捏紧了树枝伸出手，二狗蛋看了半天抽了一枝自己认为最长的树枝，荷香则上天入地二选一选了一根自己认为最精美的树枝，石头无从选择只得捡 他们剩下的那根了。

三人选了树枝纷纷拿出来瘫在山神像前比对，结果是二狗蛋的最长，石头的次之，荷香的最短。

二狗蛋呵呵大笑:“哈哈哈，石头，看来山神爷爷还是觉得你太嫩了，认为你是二十二岁的模样二十岁的心肠，所以才让我成为大哥呀！看来我是二十一岁的模样二十五岁的心肠呀，呵呵呵。”

石头毫不在乎的轻笑一下，道:“是啊，天命所归看来还是你应为大哥，不过方才大哥你叫了我一声‘大哥’真是令小弟觉得三生有幸啊。”说完咯咯大笑几声，似乎得到好处最多的还是他。

“丫头先拜见两位大哥。”荷香笑得很开心知足，她是暗地里故意把树枝掐到

最短的，她一心只想做被人疼爱的小妹妹，丝毫没玩看到里面的重重心机。

二狗蛋本来想损一下石头灭灭他的风头，却不想反被他捉弄了。心里一气手上就不知不觉用力过猛把树枝捏断了一截。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把树枝藏到背后，好不容易翻身成为大哥可不能被他们发现树枝断了，要是断了的树枝比丫头的还短他就要成为三弟，那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还不如一头装在山神像上死掉算了。

“你藏什么呢快拿出来！”石头早就看清楚了一切，二狗蛋的大哥梦又要破灭了。

看来上天要帮的是石头而不是他，二狗蛋颤抖着手把折断的树枝拿了出来，还好他的树枝比荷香的长了一枚铜板的长度:好吧，看来我还是好好做我的二哥吧！

石头知道荷香是故意把树枝掐断的，要不然她就是二姐了，要二狗蛋沦为小弟弟还不如要他的人头。他对二狗蛋道:“‘二弟’，你方才都让大哥叫了你一声大哥，该知足了。”

“好好好，大哥大哥大哥哥，这下你满意了吧！”二狗蛋心里凉了一截面上还是不愿意表露出来。

荷香只觉得他们有趣，干嘛大哥二哥的争来争去，她还是认为我老老实实最小的最好了。

石头又从他们手里收回树枝，把那三支树枝当做香插在香炉里，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石头。”说着看二狗蛋一眼。

二狗蛋接口:“我二狗蛋。”说完望向荷香。

荷香道:“我，丫头。今日在此义结金兰，必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违背此誓天地不容！”

众人见她们兄妹三人诚恳相对，不免有所感触唏嘘不已。

三人结拜之后马上就要面对分别，都恋恋不舍。

二狗蛋心里明明舍不得他们脸上偏偏还要故作坚强:“大哥，三妹，不要忘了咱们的约定，不管成败如何三年后咱们三兄妹还在这山神庙相会。”说着伸出手

“放心二狗子，我不会忘记这三年之约。这应该是石头最后一次这么叫二狗子了，以后就是大哥叫二弟了。”石头说完真挚地握了握二狗蛋的手。

荷香没有去握她们的手，而是面含笑容看着两个哥哥，她突然觉得有哥哥的感觉好美好，她的一生似乎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要把这种感觉深深刻在心底。

“再怎么不舍的都还是要分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咱们三年以后再见咯。”石头说着捶了捶二狗蛋的胸脯，然后拉着荷香就要走。

荷香突然心里一酸，一颗晶莹的泪珠坠落了下来。石头和二狗蛋都想帮她拭去眼泪，同时伸出了手，看到对方的动作突然面红耳赤地缩回了手。

二狗蛋尴尬地笑了笑，突然严肃道:“大哥答应我这是三妹最后一次落泪，以后不要让她再落泪了。”

“嗯，这是绝对的！”石头回答着坚定地点点头:“你放心，去了凤仙阁我会把照顾三妹当做自己最重要的事，决不让她流一滴泪。”

荷香自己抹去了眼泪，道:“多谢二哥，那我和大哥走了你要多保重，记住千万不要再鲁莽行事了。”

二狗蛋认真的点了点头，望向已经远去的荷香和石头，他仿佛看到他们走向了光明。这是他心里第一次感到自卑，仿佛丫头和石头才是一路人，自己读书少没文化又冲动，似乎很难融入他们。

他想了想，叹了几口气，又转过头去和伙伴们商量明天该去哪里讨饭了。

（本章完）